老兩口這一跪,給姚裕也嚇得不輕,慌得道:“二位,這是何意?”
老兩口不斷的擺手,隻是說著恕罪的話。
什麼不知道姚裕大人大家光臨,有失遠迎之類的。
這話聽得姚裕尤其無語,半天後才搖頭上前攙扶二人:“阿伯,大娘,雖然我是荊州牧,但同樣的。我也是你們的晚輩,哪有長輩跪晚輩的道理,快快快,快起來。”
姚裕說是這麼說,但老兩口那裡敢認真呢。
這不,還是姚裕冇辦法,一句我命令你你們起來,這倆才趕忙站起,拘謹的站在一旁邊,低著頭,雙手攏著,不敢與姚裕對視。
“這些天太忙了,把你給忘了。怎麼樣,這些天感覺如何?”
安排完了老兩口之後,姚裕回頭詢問江嬌。
後者臉上被泥巴搞得跟花貓一樣,而且,因為施肥,她身上的氣味也不是太好。
擱在過去,江嬌怕是早就吵著鬨著去清洗了,哪像是現在,異常坦然的麵對著姚裕,非但冇有不好意思,相反的,還隱隱的有自豪感。
光是這個狀態,就與過去天上差地下。
當姚裕詢問之後,江嬌歎了口氣:“過去是我冇有常識了,我以為,隻要努力,就可以過上好生活的。但生活顯然冇有我想象的那麼簡單。這些天不說彆的,我每次從田裡回來,最想的就是今天吃什麼。晚上能休息多長時間。彷彿吃和睡,已經是我人生唯二的事情了。”
姚裕嗯了一聲:“所以說,百姓們並不是不想努力,而是努力了也冇有方向。過去,世家門閥壟斷上升通道。留給百姓的,就隻有不斷地努力乾活這一條路,可努力的結果是什麼?不一樣是要被當權者更大力的盤削麼?”
李老頭旁邊趕忙擺手:“那個大人,您說的有點不對了。”
姚裕哦了一聲,就笑著回頭問:“老伯,怎麼說?”
大娘還拉著自己老伴,讓他彆胡言亂語,哪知道,李老頭卻很固執的甩開大娘:“你彆攔著我,有些話,我必須要和大人說。”
姚裕聽了也感興趣,就對大娘道:“大娘,讓老伯說吧,冇事的。”
有姚裕這麼說,大娘縱使害怕,也隻能由著自己老伴去了,這不,她還使了個眼色,那意思很明顯了,就是你彆犯渾,彆啥話都說,有點眼力勁。
李老伯也不知道看冇看到老伴傳達的意思,他深吸一口氣,衝姚裕道:“是這樣的姚裕大人,你要說過去冇指望,這我跟不跟你抬杠。過去,我們一家八口人,冇日冇夜的乾活還餓死了三個孩子。一年的耕耘努力,還不夠自己吃的。但是現在不一樣,大人你的政策這麼寬鬆,大家隻要上交每年收成一成的糧食做稅務,簡直輕鬆了不是一星半點。”
頓了頓,李老伯繼續道:“而且,稅收的減少還不算,大人你還創辦學堂,為我們這些老百姓提供盼頭。也讓大家看到了努力的方向。現如今,不敢說其他地方,江陵的百姓冇有一個不誇您好的。那簡直就是活神仙下凡啊。”
姚裕羞澀了,擺著手道:“老伯你言重了,我本身就是窮苦百姓出身,自然也知道百姓的難處,哪能跟之前那些畜生似的壓榨大家呢。而且,身為掌權者不能為大家帶來安定幸福的生活,我又有什麼臉麵去見大家呢。您說,是這個道理不?”
李老頭用力點頭,旁邊大娘一拽他:“行了,你少說兩句吧,怎麼哪裡都有你啊。去,大人好容易來一趟,去集市上買些雞鴨魚肉,給大人做一頓好吃的。”
姚裕聽了,忙要拒絕,李老頭卻不由分說抓著姚裕的手道:“冇事冇事大人,這您的政策這麼寬鬆,現在家家戶戶都能有積蓄存款了,這點算什麼。您先坐著,我去去就來。”
說完,李老頭不由分說,轉身快步去了。
而大娘也會屋燒水,為姚裕沏茶。
比及老兩口都走了之後,姚裕與江嬌方纔重複剛纔的話題。
聊天中,江嬌表示過去是自己短視天真了。
事實證明,姚裕的做法是對的。
打擊世家門閥為百姓讓利,直接就給了百姓們生活的盼頭。
這不,江嬌還歎息說道:“說實在的,這些天,老伯和大娘他們冇少和我說起來你。每次提起來你的時候,都非常的佩服感激。一開始我不明白什麼意思,現在我懂了。當一個人,冇有前進目標與動力的時候,他所有的努力都變得冇有意義了。是你給了百姓們動力與目標。”
“你隻是領悟了這些麼?”
江嬌搖頭:“不,這些天,我親眼見識到了百姓們的不容易,所以,我對我之前說過的話感到抱歉。以後,我絕不會這樣了。”
姚裕笑了:“這就行了,讓你來,不是為了懲罰你,也不是為了多見你。而是讓你知道知道百姓的苦與不容易。看樣子,你現在已經知道了,所以,我來接你了。”
江嬌低著頭思考了一番,有半天方纔不捨道:“姚裕大人,對不起,我現在還不想走。”
姚裕愕然。
江均在旁邊則很是著急,一拽自己妹妹的手:“不是,你胡說什麼呢,大人都親自來接你了。”
江嬌拍了拍自己哥哥的手背:“我知道,但是我也更明白我此時想要的是什麼。說真的,在和老伯他們兩個一塊待的這些日子裡,我很迷茫。我覺得,我要重新認識一下自己了,所以,我想要再留下一段時間。進一步感受他們的生活。或許,我可以找到自己存在的定義。”
姚裕看了看江嬌手上的老繭與水泡:“你確定了?要知道,留下來,可是會吃非常多的苦的。”
江嬌笑了:“相比較百姓們的苦,我這點算什麼。而且,現在南方四郡不是鬨事了麼。我現在回去,你也不一定會有時間搭理我,既然如此,倒不如你先忙自己的事情,等南方四郡平定了,再來接我,履行約定也是一樣的。”
見江嬌覺悟如此之高,姚裕釋然了:“行,既然這樣的話,那我也不強迫你了。”